当很多玩家聚在一起对各种剧情说长倒短,梦想着穿越大荒见见玉玑子、陆南亭的时候,我猜他们一定没有想过WIFI的问题。虽说少侠我也是有心投身于王朝的建设当中去,但是一想到没有WIFI,我就感觉自己恐怕会像鱼离开了水一样窒息。于是我想,有没有另一种方法,我不用穿越也能够见到玉玑子、陆南亭他们呢?
有,那就让他们来21世纪来看看我们的美丽新中国好了!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个文。
其实我一直是最喜欢写现代的,因为更贴近现实生活。可能有人会觉得将一群高高在上的npc拽下神坛,将他们放在和我们平等的位置上是对游戏角色的一种玷污。但我却更加坚定不移地相信,即使在最平凡的岗位上做最平凡的人,他们依然是生活中的英雄。
0.开始
曾经智斗黑社会,勇扶老奶奶,政府门前扯过布,强拆现场撑过墙的“大荒市十佳好的哥”陆君羡一脚刹车闷在路口,一个人拉开了车门。
“您去哪儿啊,这个点儿我快交车了,有的地方我不去。”陆君羡说。
只见开门上来的那一年轻男子上车之后不由分说便蹬了鞋,也没理会陆君羡说的话,只顾自己边忙活边念叨:“擦,冻死我了……”说罢拎起鞋子来“梆梆”地磕了两下鞋底,倒出不少雪来。
“您去哪儿啊,不说我怎么走……”眼瞅着红灯还剩下不到十秒,陆君羡有点心急。前边有交警,搞不好就要贴罚单。
“去哪儿都成,我就是上来暖和暖和,等了半小时也没有公交车!”乘客说着叹了口气,“这天真是说冷就冷啊!”
陆君羡没搭理他那话,只说:“我要去西岐路交车,往那边儿去了啊?”
那乘客也没搭理他。
绿灯亮了,陆君羡挂档、摘手刹、打转向、踩油门,车子拖着一溜尾气右转而去。
正如那乘客所说的那样,这天真是说冷就冷。昨天晚上下过一场雪之后,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多度,冷得嘎巴嘎巴的。陆君羡手握着方向盘,叹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雪地胎还没换,琢磨着强险还没交,琢磨着儿子的秋裤还没找出来……
“哎,师傅,能不能顺道去了梧桐胡同?”
“去梧桐胡同不顺道啊。”
“怎么不顺道,就红木林大道往前走有一个交通岗右转不到五百米的路。”
“打表了啊。”陆君羡也懒得和他纠缠。
车到地方,乘客果然不想给钱,陆君羡二话没说,掉头就去交了车。
晚上,陆君羡听到防盗门外面有钥匙响的时候锅里的鸡蛋饼刚好煎得金黄。
“爸,我回来了!”他儿子陆南亭说。
“洗手,吃饭。”
“好。”
“对了儿子,”陆君羡关掉煤气,将菜盛盘,说,“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陆南亭正在洗手,关小了水龙头,问:“谁?”
“你们公司那个红毛的小子,叫萧……萧什么来着?”
“萧逸云?”陆南亭擦着手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怎么了?他坐你的车了?”
“嗯,”陆君羡一撇嘴,“还没给我钱呢。要不你给?”
陆南亭想了想,说:“你等会儿啊。”随机抄起了手机,拨了个号码:“喂,卓总吗?哎,我是南亭,喝着呢?要不待会再挂?……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萧逸云的合同到期了还要续签吗?”
电话那头“呜噜呜噜”地说了几句话之后,陆南亭挑重点地重复了一下:“那我就看着办啦?……对了卓总,明天你能到公司来吗?……那好,明天见!”
“卓君武那小子说啥了?”
陆南亭一笑:“跟他小舅子喝酒呢,还能说啥?吃饭吧,都快凉了。”
于是第二天,在那个狂风暴雪的街头,那名名叫萧逸云的小伙子便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踏上了一条漫长的求职路。
“今天的冬天,好冷。”他在新改的qq签名上这样说。
1.陆南亭的一天
陆南亭是“听雨电脑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人事经理,兼技术部长,兼后勤。他每天早上都会从那张还尿床的时候就在睡的床上醒来,穿上那件上面印着公司LOGO的蓝外套,骑上他爸和他妈谈恋爱的时候凭票购买的黑色老自行车,穿过早晨四点多就起来打太极拳的大爷和晚上七点多钟还在跳广场舞的阿姨都喜爱的“五彩池广场”,顺路在“丹青饭店”买两个汉堡,或是豆浆油条,或是四个包子,于七点二十准时到达公司。
七点半左右,陆南亭接到了公司今天的第一份儿活儿——复印一张身份证。
没错“听雨电脑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正是这样一家面向社会面向未来,全方面发展的多元化公司,秉着“能赚一分是一分,不赚白不赚”的创业理念和态度,公司一楼几乎包揽了打印、复印、寸照、下载、刻章、配钥匙、定做条幅、代交花费、帮小学生做电子手抄报等所有便民业务。身为人事经理、技术部长兼后勤的他自然而然地承担了这一迎接八方来客的光荣任务——在前天萧逸云离开以后。
早上八点零二,陆经理见到了今天的第一位同事,财物部门的会计,依晴。
“迟到了啊!”陆南亭严肃地说,象征性地抬腕子看了看表。
依晴起初是没有理他就上了楼,可就在都快看不见人的时候忽然又倒退了几步,探下个头来,道:“卓总书说今天去给儿子开家长会,不来了,明天准来。”
“开个屁的家长会,他儿子都上大四了!”陆经理终于忍不住炸了毛。
陆南亭还记得昨天技术部的玑风说:“卓总说今天去拔智齿,不来了,明天准来。”前天,客服部的好同志仲贤叼着半个茶叶蛋走过他的身边,说:“卓总让我告诉你,今天是‘大荒保护臭氧层日’,为响应政府的节能环保号召,今天开不了车,不来了,明天准来。”
“你们知道一个叫《等待戈多》的荒诞剧吗?我觉得我每天都等待卓总也听荒诞的。”八点半时已有三个人对他说了“卓总不来”的消息,陆经理如是说。
公司的二楼才是职工们的办公场所,主要承办平面设计、产业传播、创意策划等诸多服务项目。但深秋之后就进入了淡季,有时候一天也等不到几分儿活儿。
快十点的时候,陆南亭心不在焉地翻着各种简历,还在犹豫要不要再招一个人照顾一下楼下的复印社。只见电脑屏幕右下角的企鹅图标猛烈地闪动起来,陆南亭心花怒放。
“来活儿了啊同志们!”陆南亭的声音不大,却使办公室里的诸位精神都为之一振!
“什么活儿!”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纷纷围到陆南亭电脑前,只见陆南亭点开未读消息,窗口里闪过两个震古烁今的VIP会员炫彩字:约吗?
“咳咳咳咳咳咳……”仲贤尴尬地别过头去,咳嗽的肺都快吐出来了。
“这活儿……人多了不好吧……”瞬漆问。
“滚!”陆南亭沉声咒骂一声,关了聊天窗口,把人拖进黑名单,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里生闷气。
很快,一个上午过去了,大家一起出去吃午饭。吃饭的时候彼此一交流统计,总结出了今天上午所做的几份工作:
1.丹青饭店订了新的菜单,但是鉴于以后还得在哪儿订工作餐,为了那一块钱一个的环保餐盒不花钱还得给人家打个八折。
2.望川中学订做了十五张楼廊宣传板。
3.丹青街道办事处订做一张宣传板,但是公司在人家的辖区,不给打个八折好像也说不过去。
4.刻章的4个、复印身份证17张、彩色寸照2份、彩色改黑白1个、名片一套,还卖出去一包A4打印纸。
5.帮旁边公司换打印机墨盒,赚了10块钱。
“卓总不在,连咱那些老主顾都不来了,哎……”仲贤叹着气说。
陆南亭瞪他一眼,说:“你缺心眼儿?不来还不好吗?你当咱们给卓总他夫人干活儿真拿过钱啊?”
“上次替他们医院哪个科室来着,写了两万字的年终工作总结,打了一包A4纸的病历,累得我跟孙子似的,一分钱都没给!”瞬漆忿忿地说,拿着筷子给桌子敲得“咣咣”直响。
众人一愣,陆南亭说:“不就是你媳妇那科吗?”
“嫂子说钱给你和钱给她是一样的,于是扣下了的那次吧?”
“后来赠送了咱一次免费体检来着呢,你忘了?”
……
陆南亭觉得瞬漆的脸色不太好看。
咽下最后一口菜,陆南亭对今天一上午的工作做出了如下总结:“你们不觉得菜有点咸吗?”
“觉得。”领导说的话自然都是对的,绝对不能反驳。于是酒足饭饱的“听雨电脑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一行人在对厨子的负评声讨中离开了饭馆。
下午一点半,陆南亭睡好了午觉,打开电脑,40来条陌生人信息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席卷到眼前。陆南亭挨排儿看去,那些头像中除了一些大胸长腿的女人外,竟还有几个蜂腰乍背的老爷们儿!陆南亭不由感慨一番,细想几分钟后,拨通了萧逸云的电话。
“喂,亭哥?”
“逸云啊,过得怎么样啊?”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就太没意思了啊!我还能怎么样,待业呗。”
萧逸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酸涩。“找我干啥啊?打算把我签回去?”
陆南亭沉默了一会儿,沉重地说:“想找你解释一下。”
“那你解释吧。”
“你那天从丹坪路打车去梧桐胡同,对吧?”
萧逸云明显一愣:“对啊,怎么了?”
“而且你贪小便宜,没给司机钱,8块,对吧?”
“他不是顺道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因为那司机他是我爸,因为那8块钱骂了我三天了。”
“亭哥,你不能因私废公啊!”萧逸云声音有些委屈。
陆南亭耐心地继续说:“正因为我公私分明才没有去替他揍你一顿啊,你这样说,哥很伤心啊。”
“就因为这事儿?”
“不,不续签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利用公务之便挪用公司公款。”
萧逸云简直要笑出来了:“咱家连印个身份证都得去二楼窗口交钱,什么时候轮到我挪用公款了!有依晴姐姐我敢吗?”
“但我清晰地记得你那天跟依晴申请了10块钱的交通费。如果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儿的话,麻烦你抬抬手,把我的工作qq号从哪些奇怪的交友网站上撤下来吧好吗?”
“……哥,我逗你玩的……”
“果然是你,我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
陆南亭觉得有点生气。
世界清净了。
下午无事,翻翻报纸,看看求职信息,有用的就记下来;看看招聘广告,不错的给萧逸云发过去——毕竟是好几年的哥们儿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当一杯滚烫的茶从热喝到凉,也就到了下班的时候。
临下班给老爹发了条短信说好了不回家吃,便穿上那件印着公司LOGO的蓝外套,骑着自行车,迎着风雪,向五彩池电影院出发——和女朋友江惜月约好了今晚一起看电影。
要说陆南亭看电影——电影叫什么?不知道。电影谁演的?不知道。演的啥?不知道。陆南亭只觉得影院的爆米花太甜了,齁的牙疼。
看完电影除了影院,外面风雪依旧。
“南亭啊,我们分手吧。”路灯下,江惜月说。
“啊?”陆南亭一愣,“为什么啊?”
“因为……今天我们领导找我谈话了,说我的工作岗位可能要有所变动……我可能要调到铜门区去上班了。”
“那不挺好的吗?”
“可是我妈妈说不希望我谈异地恋……”
“哦……”陆南亭觉得有点失落,但听说得不到长辈祝福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福的。陆南亭觉得自己无所谓,只怕江惜月为难,便点点头,说:“那好吧。”
他把江惜月送上出租车,付好车费,自己一个人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家走。大雪像鹅毛一般落在肩头,陆经理的心底泛起一丝淡淡的凄凉,和一点有些不合时宜的文艺:这场雪,果然是预示了故事的悲剧结局,烘托了人物内心的凄苦啊……同门区……哎……
哎?铜门区?铜门区不就在本市吗?做地铁20分钟就到了,算哪门子的异地恋啊!
【未完……待续……】